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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 月上柳梢，宜春院内灯红酒绿，丝竹纷繁，笑声浪语，一片嘈杂。</p>
<p> 相比前院热闹，后院则清冷许多，游廊内裙角一闪，雪里梅避开闲人，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处柴房门前。</p>
<p> “姐姐，姐姐……”雪里梅趴着门缝，轻声呼唤。</p>
<p> 唤了数声，才看见玉堂春虚弱地倚在门前，“妹妹，三郎他可脱身了？”</p>
<p> “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惦记着别人！”雪里梅狠狠一顿足，怒其不争。</p>
<p> “好妹妹，快告诉我！”玉堂春玉容惨淡，仍是不住追问。</p>
<p> “苏淮没追回人来。”受不得姐姐祈盼的眼神，雪里梅回道。</p>
<p> 玉堂春松了口气，“那就好，一切值得了。”</p>
<p> 雪里梅又急声道：“别管那许多了，趁着没人发现，你先吃点东西。”</p>
<p> 四下看了无人，雪里梅从拳头大的门缝中递过一个陶碗，里面盛放着两个冷馒头和几根酱菜。</p>
<p> “快收起来吧，别让人看见，我不饿。”玉堂春摇头道。</p>
<p> “你都被饿了两天了，还说不饿。”雪里梅眼泪都快掉下，“好姐姐，求您快吃些吧。”</p>
<p> 拗不过雪里梅哀求，玉堂春接过碗来，大口大口地啃着冷馒头。</p>
<p> “姐姐，苦了你啦！”雪里梅眼泛泪花，为姐姐抱打不平。</p>
<p> 一声冷笑，“雪丫头，也苦了你啦！”</p>
<p> 惊回首，雪里梅见一秤金站在身后阴沉着脸，身旁还跟着低头哈腰的苏淮。</p>
<p> 湘裙一挥，啪的一声脆响，雪里梅雪白面颊上多了五道高高隆起的指痕，唇角破裂出血。</p>
<p> 手中陶碗在惊呼中落地，玉堂春扑到柴扉前，急急呼道：“妈妈，是我哀求妹妹送饭的，与她无干。”</p>
<p> “哼，无干？老娘便是对你们太心善了，一个个的吃里扒外，”一秤金冷哼一声，呵斥道：“滚回去自己敷药！”</p>
<p> 喝退了雪里梅，一秤金又让苏淮打开柴门，玉堂春不自觉地退后几步。</p>
<p> “这时知道怕了？”一秤金抱臂讥笑，“三丫头，你好手段啊，让妈妈我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</p>
<p> “那些首饰本就是三郎耗银钱打造，物归原主而已。”玉堂春不卑不亢道。</p>
<p> “好一个物归原主，难道你就自甘下贱，被白睡了一年？”</p>
<p> “妈妈，我与三郎情投意合，乃是……”</p>
<p> “好了好了，别跟我扯什么情啊爱啊，”一秤金不耐烦地挥手，“一句话，出去接客，把钱给我挣回来，这事就算过去了。”</p>
<p> 玉堂春垂首不语，香肩轻扭，转过身躯。</p>
<p> 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一秤金不解道。</p>
<p> 衣裳滑落，如凝脂般的玉背上鞭痕交错，玉堂春幽幽道：“妈妈，您还是继续抽鞭子吧。”</p>
<p> 一秤金高耸胸脯一阵剧烈起伏，“好，算你有种，苏淮，拿鞭子，给我打！”</p>
<p> “妈妈，前院有客，点名要见您。”丫鬟坠儿在门前怯生生地说道。</p>
<p> 一秤金冷哼一声，“交给你了，好好收拾她。”</p>
<p> “您放心。”苏淮躬身送走一秤金，扭身笑道：“唉，三丫头，着急穿上衣服干什么，爹还没收拾你呢。”</p>
<p> “爹，男女有别，还是等妈妈来动鞭子吧。”</p>
<p> 苏淮的笑容让玉堂春心中不安。</p>
<p> “那婆娘的鞭子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？还是用爹的”肉鞭子“吧，胎里带的，保证让你快活！”苏淮笑容说不出的猥琐。</p>
<p> “爹，你自重……不要！”</p>
<p> 说着话苏淮已经将她扑倒，不停撕扯着玉堂春衣裙。</p>
<p> “三丫头，爹喜欢你很久了，让爹好好疼疼，保证那娘们不会再难为你。”</p>
<p> 苏淮急哄哄地将臭嘴在玉堂春娇嫩的面颊上拱来拱去，一只手已经急色地从裙底探了进去。</p>
<p> 饿了两天的玉堂春哪有力气推搡苏淮，只觉他那只脏手已触及女儿私处，自己却又无可奈何，两滴清泪从眼角边滴落。</p>
<p> “乖宝贝，等尝到了爹的好处，你就会忘了那个王三，爹的功夫可比那银样镴枪头好上百倍……”</p>
<p> 苏淮不停上下其手，感觉身下娇躯已然不再抗拒，自以为得计，急忙开始脱解自己衣服。</p>
<p> 忽然一声惨叫，苏淮翻身而起，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。</p>
<p> 玉堂春手持一片陶碗碎片，一步步向后蜷缩着，“你，你别过来……”</p>
<p> “臭丫头，给脸不要脸，今天大爷吃定你了。”苏淮眼中凶光大冒。</p>
<p> “你再过来，我死给你看！”玉堂春突然将碎陶片抵在自己咽喉上。</p>
<p> “你舍得么？”苏淮冷笑，继续向前。</p>
<p> 玉堂春手上用力，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上，一滴殷红血珠赫然渗出。</p>
<p> “三丫头，你别乱来！”</p>
<p> 反正也不是雏儿了，暗中偷吃是一回事，要是逼出了人命，苏淮可没法向一秤金交待。</p>
<p> “你走！”</p>
<p> “好好好，我马上走，你别做傻事。”苏淮连声点头，出门将柴门反锁，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。</p>
<p> 陶片跌落，玉堂春嘤嘤悲泣，“三郎……”</p>
<p> ********************</p>
<p> 宜春院雅轩。</p>
<p> 一秤金摆弄着香帕，斜眼打量对面坐着的土包子。</p>
<p> “这茶好喝，再来一碗。”</p>
<p> 方争将一杯香茗咕嘟嘟喝个干净，举着空杯道。</p>
<p> 一边的丫鬟瞪大了眼睛，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。</p>
<p> “去，给方大官人添茶。”一秤金吩咐一声，又道：“大官人，有一年未见了，忙些什么呢？”</p>
<p> 一抹络腮胡子上的茶渍，方争豪爽笑道：“握这一年可接了大生意，待买卖做成，将你这宜春院都搬到握山西去。”</p>
<p> “哟，那奴家后半辈子还要靠大官人养活咯！”一秤金自是不信，拿话挤兑。</p>
<p> “好说好说。”媚眼做给瞎子看，一秤金的反话方争可没听出来，不客气地说道：“像苏妈妈这样的大美人，养再多握也乐意。”</p>
<p> “好了大官人，您这千里迢迢来到京城，该不会只是拿我们娘们寻开心吧？”一秤金最近心火很大，没那个心思逗嘴皮子。</p>
<p> 方争霍地起身，大步走近，将一张银票拍在了茶几上。</p>
<p> “五百两，四通钱庄的庄票，你们京城人都认识吧！”</p>
<p> “您这是……”一秤金有些摸不准这位的心思。</p>
<p> “够看一眼那个叫”苏三“的女子了吧？”方争晃着脑袋问道。</p>
<p> “只为看一眼？”一秤金犹疑道：“你老真是发了大财呀！”</p>
<p> “看一眼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吸人，看中了握就给她赎身！”方争斩钉截铁地说道。</p>
<p> ********************</p>
<p> 一秤金蹙着眉头，支颐枯坐。</p>
<p> 苏淮偷偷摸摸从门边蹭了进来。</p>
<p> “进就大大方方地进，成天和做贼一样上不得台面！”一秤金正没好气，见了苏淮的鬼祟样子火气更大。</p>
<p> “您教训的是。”苏淮陪笑道：“舵主，您有心事？”</p>
<p> “还不是三丫头那点事，你脸怎么了？”一秤金总算正眼瞧了一下他。</p>
<p> 苏淮捂脸讪笑，“没事，不小心划得。三丫头怎么了？”</p>
<p> “那个姓方的马贩子倒还是个长情的，惦记了那丫头一年多，要花五百两银子看她一眼。”</p>
<p> “看就看呗，送上门的银子还能不要！”苏淮道。</p>
<p> “怕是一眼就看上了，纠缠着给她赎身怎么办？”一秤金对玉堂春的样貌还是自信的</p>
<p> “那就赎啊，咱们狠宰这老赶一刀，也好把年例凑齐。”</p>
<p> “这笔凑齐了，下笔怎么办？你不是不知道，这丫头是咱们的摇钱树！”</p>
<p> “摇不下钱来的摇钱树，还不如连根锯了烧火，”苏淮恶狠狠道，“再说，咱不还有雪丫头么……”</p>
<p> 注：新安人……惟娶妾，宿妓，争讼，则挥金如土。</p>
<p> 余友人汪宗姬家巨万，与人争数尺地，捐万金娶一狭邪如之，鲜车怒马，不避监司前驱，监司捕之，立捐数万金（明谢肇淛《五杂俎》卷四《地部》。一般来说秦淮河上纳个妾是一百四十两，不过徽商价值观不能以常理看，富甚于新安的晋商花大价钱砸人也不是不可能。）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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