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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 “啊……啊……”</p>
<p> 一大早，张伟就被淫秽的声音吵醒。</p>
<p> 张伟没怎么睡好，起床气很大，他翻身朝下铺的室友吼了一声：“你有什么毛病啊！一大早就看小电影！”</p>
<p> “隔壁哥们拷给我的，据说是XX老师的新作。”室友坐在电脑前：“贼刺激，要不要一起欣赏？”</p>
<p> “滚！”张伟随手摸到一副耳机扔下床：“带耳机！别吵老子睡觉！”</p>
<p> 很快，声音不见了。</p>
<p> 下铺的室友没带耳机，而是关掉了小电影，他一脸羡慕地说：“寝室长昨晚又没回，准是跟女朋友去宾馆刷题了。”</p>
<p> “张伟，你说，我俩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啊？我可不想一辈子靠这玩意排解寂寞啊。”</p>
<p> “切！”张伟翻了个身，嘴硬道：“哥要找的话分分钟告别单身，哥是看你可怜，才陪你一起单身。”</p>
<p> “哇！我好感动！”室友嬉皮笑脸，也不拆穿：“那就约好了！朋友一生一起走，谁先脱单谁是狗！”</p>
<p> ……</p>
<p> “久等了吧？”</p>
<p> 张伟一愣，抬起头，眼前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公寓。</p>
<p> 前方的浴室门内透着朦胧的光，陈萤推门出来，她一手提着裹在胸前的浴巾，一手拿毛巾擦着打湿的发尾，冲张伟笑。</p>
<p> 张伟心跳加速，呼吸急促，手心出汗。</p>
<p> 陈萤走向张伟，将沾着清香的毛巾扔向张伟。</p>
<p> 张伟想接，却抬不起手，就那么任由毛巾盖住他的脸，再慢慢滑落下来。</p>
<p> “呵呵。”陈萤笑了，她神色暧昧，缓缓俯身，伸出一只手，轻轻抚摸张伟的脸颊。</p>
<p> “寂寞吗？”</p>
<p> “渴望快乐吗？”</p>
<p> “我都能给你。”</p>
<p> 张伟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</p>
<p> 陈萤上前，将张伟拥入怀中。</p>
<p> 张伟的意识像是触电般战栗了下，理智迅速瓦解，意志不断消散，他昏昏沉沉，坠入了温柔乡。</p>
<p> 陈萤在他耳边柔柔地呼吸着，不时轻声细语。</p>
<p> 很快，陈萤的脸变得模糊，张伟努力想要看清，那张脸却变成了周箐的脸，她眼神魅惑，笑容妩媚。</p>
<p> “寂寞吗？”</p>
<p> “渴望快乐吗？”</p>
<p> “我都能给你。”</p>
<p> 很快，周箐的脸也消失了。</p>
<p> 张伟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柔的能量紧紧包裹，他身体轻飘飘的，似乎也开始融化，化为另一股能量，彼此纠缠、融合。</p>
<p> ……</p>
<p> 温暖、舒适、安全、沉甸甸的、轻轻摇晃着。</p>
<p> 张伟又变回胎儿，回到了母亲的子宫。</p>
<p>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心，一切都是迷蒙混沌的，他希望就这样保持下去，然后一点点消失。</p>
<p> 人本来就是从无到有，再从有到无。</p>
<p> 人和其他任何生命一样，不过是在不断繁衍、不断轮回。</p>
<p> 繁衍才是唯一神圣的使命，快乐则是完成使命的褒奖，其他一切，都不重要。</p>
<p> 对，不重要。</p>
<p> 我完成了使命，我得到了褒奖，我将归于虚无……吗？</p>
<p> 不！</p>
<p> 生命的确是从无到有、从有到无。</p>
<p> 繁衍或许是生命的本质，但并非生命的意义。</p>
<p> 意义一定存在，但需要自己寻找。</p>
<p> 而我，已经找到答案。</p>
<p> ……</p>
<p> 张伟睁开双眼，回到了当下。</p>
<p> 他的身体已被鲜血化成的触须缠绕，它们像利刃一样割开他的身体，更多的鲜血触须则试图钻入他的身体，将他腐蚀和瓦解，直到他变成了漫天飞舞的“粉色泡泡”。</p>
<p> “呃啊啊……”</p>
<p> 张伟撕心裂肺、痛苦哀嚎，但他没有倒下。</p>
<p> 他顶着凌迟般的痛楚，一步一步走向鲜血的源头——死兽色欲。</p>
<p> “啊啊啊！”</p>
<p> 色欲也尖叫着，她爆发出所有的能量，试图冲破领域，杀死张伟。</p>
<p> 张伟没有倒下，他还在往前走。</p>
<p> 一步。</p>
<p> 两步。</p>
<p> 三步。</p>
<p> 每靠近一步，张伟的身躯都变得越发单薄和残缺。</p>
<p> 张的肉体、记忆和情感被都撕扯成无数的碎片随风飘走，可每一次，它们都在最后关头被张伟顽强的意志拽回体内。</p>
<p> 张伟继续往前走。</p>
<p> 四步。</p>
<p> 五步。</p>
<p> 六步。</p>
<p> 张伟站在了汹涌、癫狂、邪异的色欲体内，见到了那只还被束缚在原处的周箐的脑袋。</p>
<p> 张伟的双手无法抬起，血肉大量剥离，深可见骨。</p>
<p> 七步。</p>
<p> 终于，他走完最后一步，俯身，低头，吻向了周箐的唇。</p>
<p> 时间犹如静止。</p>
<p> “哗——”</p>
<p> 瞬时，色欲扩散出去的所有血液与能量坍缩了，领域法则那双无形的大手还是将它从二形态给“揉”回了一形态。</p>
<p> 那个恐怖的“血魔”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周箐，被张伟吻住的周箐。</p>
<p> 张伟身上的伤开始恢复，他找回力气，抬起双手，温柔地捧住周箐的脸，将吻变得深情、热烈、绵长。</p>
<p> 周箐身上的花纹消失，眼中的红色光芒也从锋利变得柔和，她缓缓闭上双眼，双手抱住张伟，回应着张伟的吻。</p>
<p> 十秒后。</p>
<p> 张伟松开周箐，后退一步，静静看着她。</p>
<p> 周箐也睁开双眼，静静看着张伟。</p>
<p> 片刻又永恒的沉默后。</p>
<p> 周箐的眼角流下一滴温热的泪。</p>
<p> “这就是爱么？”周箐问。</p>
<p> “这就是爱。”张伟答。</p>
<p> 周箐说不上冷淡还是疲倦地笑了下：“也不过……如此嘛。”</p>
<p> “刷——”</p>
<p> 周箐化为一阵红色的能量颗粒消散开来，转眼便无影无踪。</p>
<p> 张伟只觉得一阵眩晕，世界天旋地转，他仰头倒了下去。</p>
<p> 张伟做了一个梦。</p>
<p> 他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恋爱游戏中的大学生，真的跟周箐相爱了。</p>
<p> 两人一起吃饭，一起看电影，一起泡图书馆，偶尔错过熄灯时间，也会一起去宾馆过夜。</p>
<p> 两人感情很好，很快也认识了彼此的朋友圈。</p>
<p> 一群年轻人玩在一块，去网吧，去桌游室，去公园露营，去附近的城市旅游，还一起去看海。</p>
<p> 转眼间，两人大学毕业，在外头租了一间小公寓，四处投简历、面试，总算是找到一份还算凑合的工作。</p>
<p> 某个下班的寒冬晚上，两人在路边救下一只快被冻死的流浪猫，一心软，带它去宠物店花了几百块，从此有了宠物。</p>
<p> 公寓外寒风呼啸，公寓内灯光温暖，两人吃着火锅，猫蜷成一团，睡在烤火炉的被子上打呼。</p>
<p> 两人一边下着火锅，一边规划未来。</p>
<p> 张伟认为得先有一套房子，如果有父母的支持，选在便宜的郊区，首付还是拿得出。</p>
<p> 周箐却不同意，她不想背房贷，而且住在郊区的话上下班太累了，必须早出晚归，很多时间都浪费在地铁上。</p>
<p> 两人意见无法达成一致，干脆跳过这个话题，聊起更遥远的事。</p>
<p> 张伟想要一个女儿，周箐想要一个儿子，两人又没达成一致。最后张伟让步了：“男孩女孩都行，只要是我的孩子。”</p>
<p> 两人哈哈大笑，把一旁的猫都给惊醒了。</p>
<p> 梦就在这时醒来。</p>
<p> 张伟缓缓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大桥路面。</p>
<p> 白露蹲在一旁，刚给他注射完特殊肾上腺素和C药剂。</p>
<p> 白露扶张伟坐起，他才发现朱雀和鸦鲨也躺在一旁，朱雀已经进入深度昏迷，鸦鲨只是短暂昏迷，很快就能醒。</p>
<p> “色欲呢？”张伟虚弱地问。</p>
<p> 白露看上去也很疲倦，“她忽然暴走，领域岌岌可危，我和鸦鲨先被送了出来，领域瓦解时只剩你和朱雀，色欲不见了，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，应该是死了。”</p>
<p> 张伟愣住。</p>
<p> “你怎么杀掉它的？”白露问。</p>
<p> 色欲死了，他们赢了，没有任何牺牲，明明应该开心，应该喜悦，可张伟心中只有失落和惆怅。</p>
<p> 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张伟侧目，看向桥下的离江。</p>
<p> 白月之下，灰色的江水像无数簇拥在一起的生命细线，一直奔向苍白的宇宙尽头。</p>
<p> “可能，是爱吧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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